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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9月25日 星期二

學以致用與學無止境



 


學以致用與學無止境


印順導師著《教制教典與教學》p.185-p.212


開仁摘要.2012/9/20


 


 


壹、「學」與「用」結合的意義


 


一、「學無止境」要在「學以致用」中不斷邁進


 


(一)學問原是無限的,以不斷進步而越發深廣的。誰也不能過著終身的學生生活,讀書是不能當作職業的。所以「學無止境」,是要在「學以致用」的活學活用中不斷進步;人就是這樣的邊學邊用,一直前進。


(二)需要求學,是為了學習前人的經驗、心得,充實自己,作為適應社會,而能有利於自己,有利於人類。佛學本非純知識的,一向是經驗與知識相結合,所以非「學」「用」相結合,不足以表彰真正的佛學。徹底的說起來,學只是為用而學」。不問所學何用,不求如何應用,「為學問而學問」,是有背於學之意義的。「學」「用」結合,從切實應用中去造就更高的學問了!


 


二、學佛不能停滯於聞思,而應從事實行,學以致用


 


學佛要從「親近善友,聽聞正法,如理思惟」下手,然後才「法隨法行」。這是先經歷一番「聞思」,學佛而從聞思入門,正是佛法不同一般宗教的地方。然學佛不能停滯於聞思,而應從事實行,學以致用。這可引起了兩個問題:


 


(一)要學(聞思)到什麼階段,然後從事實行?


1、隨信行人:可能經 一兩 次的簡要聽聞,就深信而從事實行。


2、隨法行人:總是多聞熏習,徹了種種疑惑,然後從博返約,從事實行。但這不是說,起初不要實行,而是說起初重在聞思與信解罷了。專重聞思而不想實用,將永遠是空虛的,也難有更高的造詣。


(二)從學到行,出家人應怎樣行呢?


1、修行的原則:是信、戒、定、慧的修行。


2、從佛法存在於人間,為自己、為眾生、為佛教,出家人所應行的,古來說有三事:一、修行,二、學問,三、興福


◎以個人來說,專心修行(專指定慧說),為上上第一等事。


◎以佛教及眾生來說,學問與興福,正是修習智慧與福德資糧,為成佛所不可缺少的大因緣。


 


貳、從當前的現實情形,來說「學」「用」的結合


 


一、用於修行


(一)修行四要:1、知見要正確,2、動機要純潔,


3、目的要中正,4、方便要善巧


(二)應用於念誦法門,且善知方便,提高持誦的品質


      1、誘發淨信心來念誦


      2、懂得收攝散心、懇切誠心、淨念相續,才能一心不亂


(三)應用於止觀的修習,增明宗教經驗與修行體證


      1、解行兼顧不偏廢,如實地常審動機與次第


      2、平常心與恆長心觀察身心現象,不誇大、不乖僻


 


二、用在學問


(一)為了佛法住世與流傳,要有致力於佛法的學問者——經師、律師、論師


(二)從事佛教的教化事業,教學相長,則於佛學會有更好的造詣


1、通俗弘化(包括:說法與寫作)


         1)啟發正信正知,引導進修與研究,釋疑


         2)邊教邊學,動中用功,實用與活潑


2、僧伽教育


         1)避免照本宣揚,要懂得轉化與融通


         2)學得研究的方針與線索,學問的工具與治學方法


          ※身教言教兼顧,誘發道心及向學的欲願


      3、教學相長的方法


         1)講說:練習口才、技巧及表達能力(※契理契機)


         2)寫作:培養思想組織、經論根據、名相意義、論證理由


         3)討論:口頭或文字的討論,激發潛在思辨,必備虛心與勇氣


      4、在僧俗教育中受到鼓勵與鞭策,會激發自己的精進與學問的進步


(三)在教學相長中,絕不會有「所學無用」的錯覺


1、通俗弘化


1)講說


             A、有弘法熱誠,由微而著,隨機隨緣教化,乃應盡的義務


             B、復興佛教要攝受信眾,從定期布教做起,平實有效且自利利人


             C、巡迴布教,只對當地信眾鼓勵作用而已


2)寫作:練習寫作的心態,要能適應現實佛教與信眾的需要


2、僧伽教育


1)要有出家眾發心為僧教育而奉獻


2)專精義學或潛心著作的佛學人才,應於教學相長中造就師資


3)業精於專(或勤),久則會於佛法深入,才能淺出而利於教育品質


4)現代的學問,不能依賴個人的天才,而有賴於多數人的努力


 


三、用在事業(興福)


(一)發心從事佛教、寺院、攝受信眾等事


1、少事少業應指私人私欲的事業;弘法為家務,利生為事業


2、為了佛教與眾生的利益,犧牲自己的精神去做,就是布施與修福


(二)以所學去發心服務中,鍛鍊自己的道念與道力


1、為佛教作事,需要於佛法有修學,於佛法有熱心與真誠的人


2、作事,即佛法的實踐—對人及自己的身心,作到與佛法相應,是名真實佛學


3、從自己的觀念、見解與行為中去表現出佛法或佛學的實用性


(三)以無私無我的精神發心為佛教做事——寺院事、教會事、文化慈善等事


1、將所學而用於實事,才能於佛教和自己的福德有益


2、實踐了佛學,與佛陀的精神相接合,故也與自己的智慧有益


 


四、勸除三病


(一)學以致用,從實用中更充實深化自己的所學


1、修行是好事,但每病在一「怪」字;故要平常切實


2、學問是好事,但每病在一「慢」字;故要謙虛真誠


3、興福是好事,但每病在一「俗」字;故要無私無我


(二)為自己學佛,為佛教久住而珍惜自己


1、從小處做起,與實用相結合,邊學邊用,越用越學,讓自己充實而有光輝


2、不要怪,不要慢,不要俗,觸處都是功德,無往而非進步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歡喜微笑迎接2012年(惠敏法師開示)



 


 


歡喜微笑迎接2012


惠敏法師開示


 


  阿彌陀佛!大家恭喜新年好!能夠以歡喜心來迎接龍年2012年,2012年是一個新的開始,但是我們回想去年2011年,全世界發生了很多事情,大家也會去回想,譬如全世界有那些大的事件呢?十大事件有哪些呢?像大家印象深刻的部分,從阿拉伯有些國家各種政治上面的示威,以及對政府方面的一種抗議,到日本的大震災跟海嘯還有核電的問題,台灣有塑化劑,以及歐洲債務的問題;另外全世界也有一些政治人物過世,或者重要的人物過世;我們個人也是一樣,也有各類各樣的事情,說不定想一想不一定有十件,但是至少三件也有,三件裡面或許很像佛教裡面所說的,逆境,可能會碰到最大的逆境,可能會碰到最大的順境,也會碰到一般不順不逆境。那我們對於去年這些經驗,怎麼能夠更有智慧,更慈悲的來面對新的一年,我想,有個人小小的經驗,提供給大家參考。


 


  因為佛法說知足常樂,也就是能夠微笑一定會快樂,它的核心思想,到底為什麼會快樂?或者說是佛教的核心思想,能夠了解無常,我們的態度、言行就容易知足常樂。對於逆境我們不會有瞋恨心,能夠安心,反省自己,到底有什麼需要改善的,需要進步的,因為一切都唯心所造,外界的問題,人事物的問題,很多是反應我們自己內心的,所以從這邊去反省,那這是佛教裡面所說的解脫道。


 


  同時,了解到我們去年的順境,事實上是很多眾生的幫忙,才有可能有順境,就會體會到無我。眾生幫忙我們,我們要幫忙別人啊,助人快樂,這就是菩薩道。


 


  任何事情,不管是順境,不管是逆境,一定會過去,一定會有結束的一天;再好的事情,再壞的事情,都會有結束的一天,所以怎麼結束啊?我們可不可以所作皆辦的結束,能夠把這一生該做的事情做完?這種結束,佛教叫做涅槃,涅槃就是圓滿的寂滅,圓滿的寂滅它是最寂靜的,覺得這一生沒有遺憾了,到了臨命終的時候寂滅最樂。這種寂滅最樂可以從每天每天的生活當中去養成,這一秒鐘該做的事情做好了,這一個小時該做的事情做好了,這個上午該做的事情做好了,下午該做的事情做好了,晚上該做的事情做好了,每件事情做好的時候,那個圓滿的寂滅,就覺得是很快樂。這個圓滿有可能是逆境,有可能是順境,有可能是苦的事情,有可能是樂的事情,不過不管怎麼樣,能夠面對生滅生滅而不生不滅的寂滅,到最後,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剎那,我們臨命終的時候也可以微笑,曉得是寂滅最樂,這個就是佛教的涅槃。


 


  相信大家能夠體會到這種快樂的來源,自然就容易保持微笑,而且能夠微笑著歡喜的來迎接龍年2012年。阿彌陀佛!(壹同寺 釋真傳筆錄)


2011年12月9日 星期五

沒有天生的彌勒,也沒有自然的釋迦!



 


沒有天生的彌勒,也沒有自然的釋迦!


 


《般若經》這種法性論過後,接下去還發展出「佛性本具即如來藏」。那是什麼意思?這種法性是法爾如是的真理,這種真理、法性是沒有差別的,不會因為是凡夫而少了什麼,也不會因為你成為聖人就多了什麼。所以法性在每一個有情身中,都是本來如此、沒有差別。當我們以這樣去思惟的時候,慢慢地這種真如、真常的思想,每一個眾生都具足法性的佛性本具概念就產生了。


再來進一步就是,你觀自己也是一切空、一切法性的本體,到後來如來藏思想就觀察自己也是佛,因為你都有具備這樣子的法性、空性,我跟佛無二無別,你再繼續想,那我不就是佛了嗎?於是演變到「即身成佛」。秘密大乘即身成佛是從這樣的演變過程出現的,不是一下子有的,我們也有佛的本性,只是被灰塵蒙蔽而已。


在美國有一位居士問我,他說:「師父,如果這樣的話,我今生懶的去擦他,那總有一天灰塵會自己掉落的,為什麼要那麼緊張?」我聽到就傻了眼,竟然這樣也可以想的到。他的意思是說,反正我們流轉還滅,有生就有滅,所以,我輪迴到盡頭的時候,就會還滅了,就讓它自然去滾就好了!但是,從因緣法的角度來說,這是不可能的。生死流轉的緣起是「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如果沒有修行八正道、六度這些法,讓生死「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的話,那是無法還滅的,就只能流轉而已。


(開仁講述「印度佛教史講記」,壹同寺學生整理)


 


2011年11月12日 星期六

古漢語:關於初期漢譯佛經的新思考



 


〈關於初期漢譯佛經的新思考〉摘要


──〔荷蘭〕許理和著.顧滿林譯


 


    佛經原文中的某些成份由於多種原因可能會在中國流行而成為中國佛教的能產因素,但原文中其他一些觀念則得不到消化而仍然是異國的東西。一旦涉及到實際的影響和能產性,我們就不得不使用別的衝量標準,比如早期注解、譯經的序言、版本記錄以及經文某些段落中出現的某些觀念;據我們所知,有些觀念是佛經原典中沒有,為了迎合中國讀者纔加上去的。


    與此相反,也許有另一種方法能找出一些未必直接但卻是全新的線索,那就是分析這些漢譯佛經形式上的特徵,確定它們在語言、術語和風格上的特色。而本文目的就是純粹以語言學意義上的特點,而把注意力集中到術語和風格上來談。其要討論的問題是,人們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從哪些方而利用這些譯經來獲得對中國最初的佛教活動所依賴的思想和社會背景的了解,而當時佛教在洛陽一帶還祇是不起眼的非主流文化。


    其推測早期漢譯佛經有其獨特的語言基礎,這個語言基礎以某種形式反映了公元二世紀中國首都一帶的口語。這種偏離了當時的文學語言的用語很連貫地形成了一個清晰可辨的系統。


    仔細研究這些風格和術語上的差異,就有可能辨認出某些譯經者「流派」,再根據目錄編撰和歷史上的一些佐證,按時間順序把他們排列起來,這就使我們能夠把握譯經逐漸漢化、最終形成清晰的中國式的「佛經語言風格」的過程。


    由於印度原文的影響,最初的譯者們顯然被動地處在這種外來文化「侵入」的影響之中束手無策,他們可能不懂得文言的規則和風格特徵,即使受過一些傳統文言的訓練,他們也不大可能把它運用到這種與中國傳統文化完全不相同的經文中去。但是,隨後的幾代譯經者逐漸借用了中國文學風格上和結構上的一些特點,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散文中越來越多地運用詩歌化的四言句式,而這種句式是當時世俗文學的主要句式。


    作者考察認為佛經術語、風格、結構上逐漸漢化的歷程導致了個性鮮明的漢語表達形式的形成,這種特徵在公元三世紀早期已經定型,換句話說,漢代的佛經漢譯活動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開仁.古漢語


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降魔的故事



 


降魔的故事


 


優婆毱多尊者,尊者度人無量,弘宣正法,聞者咸受其化。魔即常來擾亂,障礙尊者的教化。


尊者想了一個方法來降伏它,找了一條死蛇,以神通力變死蛇為花鬘。


等到魔來到尊者面前,正想施其故伎,尊者就把死蛇變成的花鬘送給魔。


這時魔很高興,以為尊者從來沒有對他這麼客氣過。今天尊者向他獻花鬘,真是喜出望外,就歡喜地把花鬘套在頸項上。那知道才套上去,就現了死蛇的原形,又爛又臭,無論如何也沒有方法除掉它。於是跑回魔宮去,死蛇也跟著去,臭得魔沒有辦法,除也除不掉,只有跑回尊者面前,請求尊者為他除掉又爛又臭的死蛇。


此時尊者即向魔說道:你也怕這又髒又臭的東西嗎?那你為什麼要拿世間的惡不善法去擾亂修道的人呢?


魔央求尊者道:尊者!請你為我除去這又髒又臭的死蛇吧!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敢到尊者面前來搗亂了。


這種降魔方法,就和《西遊記》上給孫猴戴上金鈷圈一樣,是防止他作怪的,作怪就和他不客氣。因為作惡的人,本身還是怕惡的東西來加之於他的。」


 


摘自:印順法師《佛法是救世之光》(p20~21)


 


 


2010年4月27日 星期二

捨罪修福德,捨福厭世間!


初學不得便為說空,先當分別罪福,捨罪修福德。福德果報無常,無常故生苦,是故捨福厭世間,求道入涅槃


 


《大智度論》卷52這一段話真是道盡了修學的必然次序。在研讀導師的著作時,發現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文句,摘錄下來與大家分享:


 


「佛法,修學的程序,應該先學「有」。…對於緣起因果法相之「有」,必須先有個認識。從否定虛妄的空義說,絕不能離有去憑空否定,必在具體法(有)上去勘破一般人的錯誤認識。」


 


一般的人都會認為:修學佛法不是要學空嗎?不是叫我們不要執著嗎?那為什麼還要學有呢?


 


這是不知何謂空的說法,導師曾說:「空,不是抹煞一切,是陶汰;依現代的術語說,是揚棄。是從思想與行為的革新中,摧破情執中心的人生,轉化為正覺中心的人生。所以,空不是什麼都沒有的「無見」。」


 


空性,也必須在具體法相上去體悟它。要離邊邪,就必須拿正確的行為來代替,不是什麼都不做就算了事。要解脫生死,必須先有信、戒、聞、施等善行為方便,也不是什麼都不要。所以無論是理解、是行為,從有以達空,是必然的過程。」


 


因此「從離惡行善的方面說,這是要擇善而固執的。但從離相證覺說,如取著善行,以為有善行可行,有我能行,即成為如實覺的障礙,大乘稱之為「順道法愛」。」


 


所以這是大小乘所共同的修學過程,只是在此過程中我們可分別說明,此階段是屬初學的人,彼階段是屬久學的人,但決不能把修學的次序給混淆了,不然很容易墮入「惡取空」的邪見中!


 


共勉之  圓融合十


 




2010年4月26日 星期一

白雲、烏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



白雲、烏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


 


釋開仁.2010/4/27


 


    猶記得當印順導師百歲嵩壽時,有某位大法師被受訪時提及:「印老是他最好的佛學啟蒙,說法善用譬喻,如他曾說過:『烏雲會遮礙日光,白雲也一樣的會遮礙日光。鐵索會拘縛我們,金索一樣的會拘縛我們』。」當時我緊記在心,頗為感動,但一時並無用心去尋找導師在何處說過這段話?然卻一直放在心上。


 


    上週六在聽厚觀院長的《大智度論》卷52的詮釋時,其中有云:「是般若波羅蜜中,一切法空;初學不得便為說空,先當分別罪福,捨罪修福德。福德果報無常,無常故生苦,是故捨福厭世間,求道入涅槃。爾時,應作是念:「因我故生諸煩惱,是我於六識中求不可得,但以顛倒故著我。」是故解無我易,易可受化。若言「色空」,則難解,雖耳聞說空,眼常見實。是故先破惡罪中我,後破一切諸法[1]一語驚醒夢中人,聽聞的當下我註下了導師在著作中提示的「以福捨罪,以捨捨福」句子,內心法喜的不得了。


 


    通常我看到相應的法句都會做筆記,第一、加註於院長的《大智度論講義》中,便於日後做相互索引。


 


第二、也會順便查一下《大智度論》其他卷數中有沒有出現類似的說法?經查證,《大智度論》卷88有言:「菩薩方便力故,先教眾生捨罪,稱讚持戒、布施福德;次復,為說持戒、布施亦未免無常苦惱,然後為說諸法空,但稱讚實法,所謂「無餘涅槃」。[2]於是,即於兩處標示相互出處,前後增明。


 


第三、加註於曾看過的導師著作中。經檢索即查的曾講述的《金剛經講義》中,導師有說過說段話:「《筏喻經》,出《增一阿含》中。法與非法,有二義:一、法指合理的八正道,非法即不合理的八邪。法與非法,即善的與惡的。如來教人止惡行善;但善行也不可取著,取著即轉生戲論──「法愛生」,而不能悟入無生。約「以捨捨福」說,善法尚且不可取著,何況惡邪的非法?二、法指有為相,在修行中即八正道等;非法指平等空性。意思說:緣起的禪慧等功德,尚且空無自性,不可取執,那裡還可以取著非法的空相呢?本經約後義說。從這引阿含教的非法非非法來說,可見前文也應以「不取法相、不取非法相」為正。諸譯增入「無想無非想」二句,不足取![3]


 


    繼而,再查詢其他著作,即出現於《學佛三要》,如說:「解脫,從體悟真性而來。體悟,是要離妄執,離一切分別的。在修行趣證的行程中,合理的分別是必要的。但在臨近悟入的階段,善的與合理的分別,都非離卻不可。經上說:「法尚應捨,何況非法」?論上說:先以福捨罪,次以捨捨福。佛見,法見,涅槃見,都是「順道法愛生」,對於無生的悟入是有礙的。古人所以要「佛來佛斬,魔來魔斬」。所以說:「欲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你不見,白雲烏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金索鐵索,一樣的會拘縛我們嗎?[4]


 


好一句「你不見,白雲烏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金索鐵索,一樣的會拘縛我們嗎?」這對初學或久學,實在是一則相當有棒喝性的開示,這可以解釋為修學的次第架構,也可詮釋如導師所說的「臨近悟入的階段,善的與合理的分別,都非離卻不可」。其實,換個不太嚴肅的角度來說,看見別人的無明煩惱實在可憐,內心看似超然地頗為同情人家,甚至於會評論他活在自己的盲點而不自知…。然而,若用此譬喻來看,別人無明愚癡顛倒可憐,而我人的心卻不停地盤旋於是與非,難道這不正是「白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嗎?


 


世尊在菩提樹的覺悟,被尊稱為「自覺」與「覺他」圓滿,不懂得「自覺」的人,看見他人生惱而不會反照自心是否也經常被自性無明所蒙蔽的覺醒,有時縱使分析是非的內容,剖析的頭頭是道,但卻無法真正的做到「白雲、烏雲,一樣的會遮礙日光」的敏捷,這就難怪人人有各自表述的空間了。


 


感恩印順導師的譬喻,更感恩龍樹菩薩的智慧!


 








[1] 《大智度論》卷5225 十無品〉(CBETA, T25, no. 1509, p. 431, c9-17)




[2] 《大智度論》卷8878 四攝品〉(CBETA, T25, no. 1509, p. 681, c8-11)




[3] 《般若經講記》(p.52-p.53)




[4] 《學佛三要》(p.201-p.202)



2010年4月25日 星期日

明理並不就能達事,體空也不就能知有

明理並不就能達事,體空也不就能知有


 


如桌上的瓶,如確乎是有,我們觀察它是因緣和合的幻有,是無常、無我、無自性、空的;雖空而緣起假瓶的形色、作用還是有的。這樣的依有明空,是緣起性空無礙;


可是,桌子上到底是不是有瓶?是怎樣的有?甚至那邊屋裡是不是有香爐等等,則須另用世俗智才能了解,不是明白了總相的空理就可明白事相的一切有。


多少講空者,說到性空不礙緣起,以為什麼都可以有,而不注意事實。結果,空理儘管說得好聽,而思想行為儘可與那最庸俗最下流的巫術混做一團。


所以究竟是有沒有,究竟有何作用,究竟對於身心行為、人類社會有否利益,究竟障不障礙出世解脫──這些問題,不是偏於談空所能了解的。


《性空學探源》( Y 11p8~9 )

2010年3月23日 星期二

象牙塔外的世界



 


 


 


象牙塔外的世界


──對季羡林幾段話的反思──


 


 


    很久沒有看書了,真的。近來欣聞同學從大陸請回來(大陸)近代有大師級人物之稱(中華佛研所李志夫的稱譽)的《季羡林文集》二十四卷,喜出望外,借出了其中有關「佛教」的一本著作來翻閱。通常自己有個習慣,就是要讀某作者的思想時,都欲先了解其根本思想,及其研究與寫作的目的,因為這是他撰文背後欲傳遞的精神,即根本又重要。


    拜讀了他第七卷〈我和佛教研究(寫於1986年)〉及〈研究佛教史的意義和方法(寫於1987年)〉的兩篇短文後,有被狠狠括了一巴掌的感覺,臾那間清醒了一番!起初有些情緒波動,後來回想一下,何不將之作為借鑒,激勵自心更勇往直前呢?活在象牙塔內已經六年了,真的極少有因緣看到如此翻動心情的文字,這或許是因緣成熟吧,讓我重新思索象牙塔外的世界,畢竟總有一天我們還得要真實面對的!


    我們是佛教的宗教師,用現代的術語稱為有佛教專業氣質(professionalism)的人士,所以我們要有能力回答像季羡林學者所提出的疑問,如果發現自己還不是把握十足的話,就該自己加油了!記住,象牙塔外的世界,不是我們可以用「推論」可以完全了解的,你一定要走出象牙塔,才有辦法真正與外界的人接觸與對話。


    季羡林文中的要點,現歸類節錄如下:


 


*〔資深的學歷〕


1、我接觸到佛教的研究,已經有五十年的歷史了。


21935年,我到了德國哥廷根,開始學習梵文、巴利文和吐火羅文,算是我研究佛教的濫觴。


3、研究方法…必須掌握多種外國語言。有一點梵文和巴利文的知識也是必要的。…此外,英文、德文、法文、日文、俄文,最好多會幾種。「韓信將兵,多多益善」,不懂外文,無法進行佛教史的研究。另外,對於中國思想史和歐洲思想史必須具備一定的水平。過去唯心主義哲學家那一套思維方式,也必須熟悉。(按:他本身就是具備這些學問的大學者。)


 


*〔研究的心態〕


1、我從來沒有信過任何宗教,對佛教也不例外。


2、對世界上任何的宗教,只要認真地用科學方法加以探討,則會發現它的教義與儀規都有一個歷史發展過程,都有其產生的根源,都是人製造成的,都是破綻百出,自相矛盾的,有的簡直是非常可笑的。因此,研究越深,則信仰越淡薄如果一個研究者竟然相信一種宗教,這件事情本身就說明,他的研究不實事求是,不夠深入,自欺欺人


3、馬克思主義對宗教的評價是眾所周知的,從本質上來看,也是正確的。


4、我記得,馬克思講過一句話,大意是:宗教是有宗教需要的人們所創造的


5、我們信仰馬克思主義,我們是唯物主義者。宣傳、堅持唯物主義是我們的天職,這一點決不能動搖。


6、我認為,對任何宗教,佛教當然也包括在內,我們一方面決不能去提倡;另一方面,我們也用不著故意去「消滅」。唯一原因就是,這樣做,毫無用處。


7、宗教是人類社會發展到某一階段產生出來的,它也會在人類社會發展到某一個階段時消滅。


8、宗教會適應社會的發展、生產力的發展而隨時改造自己,改變自己。(他舉日本和尚可以結婚為例!)


9、人類的思維有一個奇怪的現象:真正的內行視而不見的東西,一個外行人反而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10、據我個人的看法,在今天的中國,研究佛教首先必須懂得馬克思主義。我并不是說,照抄馬克思主義的詞句,生吞活剝,生搬硬套,斷章取義,捕風捉影。那種做法本身就是違反馬克思主義的。我只是說,我們必須掌握馬克思主義的精神特質,缺少這一點,必將陷入迷途而不能自拔


 


*〔研究的方向〕


1、我們一定要屏除一切先人之見,細致地、客觀地、平心靜氣地對佛教對中國文化的影響進行分析,然後再做出結論。只有這樣的結論才真正有說服力,因為它符合客觀事實


2、佛教原產生於印度和尼泊爾,現在在印度它實際上幾乎不存在了。現在的一些佛教組織是人為地創辦起來的。為什麼會產生這個現象呢?印度史家、思想史家有各種各樣的解釋,什麼伊斯蘭的侵入呀,什麼印度教的復活呀。但是根據馬克思的意見,我們只能說,真正原因在於印度人民已經不再需要它,他們已經有了代用品。佛教在印度的消逝決不是由於什麼人,什麼組織大力宣傳,大力打擊的結果。在人類歷史上,靠行政命令的辦法消滅宗教,即使不是絕無僅有,也是十分罕見。


3、我個人研究佛教是從語言現象出發的。我對佛教教義,一無興趣,二無認識。


4、弄不清印度文化,印度佛教,就弄不清我們自己的家底。


5、不弄清印度佛教思想的發展,中國的思想史的研究是無從著手的。


 


    早前對季羡林的名字很陌生,然而讀到《中華論叢第四輯》之《季羡林佛教學術論文集》時,對於他剖析〈原始佛教的語言問題〉(共三篇)的功力,默而讚賞。在台灣出版這一本論文集,並未收錄上述對佛教批判的兩篇短文,我想若果此二文在書中出現的話,想必也會受到台胞的杯葛吧!


    這兩篇短文寫了將近二十年了,孤陋寡聞的我未聽聞過有誰批判過這位有五十年研究素養的大學者。今天我們讀到了此文,極可能依舊保持默然,一來我們沒有那種素養與他來作討論,二來我們不了解象牙塔外的狀況,您說我們除了默然以對,還能怎麼樣呢?


    活在沒有外來刺激的象牙塔裡,其實是弱不禁風的。說教史,誰者敢挑戰Lamotte的印度佛教史呢?說戒律,誰人能寫出像平川彰的律藏之研究呢?……這不是放馬後炮的心態,而實是感慨自己的不夠用功。


    原來我很想將對季羡林的觀點作些評論,後來想一想,倒不如讓大家腦力激盪一下。不過,千萬莫止於「這根本是誤解了佛教的思想」、「這只是唯物主義的觀點而已」、「他的研究動機不正確」、「無理取鬧的門外漢」……,要「具體一點」,要「有說服力」,要「有根據」,要「吻合現代學術標準」,要「寫出來」…!


    我們目前接受的是佛教的『專業訓練』(而且還特別強調有「慧學」的特色!),請問大家讀了當代大師級季羡林的內心話,有什麼想說的嗎?


   


 


* 李志夫 教授對季羡林的稱譽,完整的文字如下:


  季羡林先生是我政府在抗日戰爭前,從清華大學保送到德國哥廷根大學之交換留學生,政府撤離大陸前返國在北大任教。季氏因醉心印度、佛教文獻及中印文化交通史之研究,加之他對印度、乃至中亞古典文字之精湛素養,其著述往往發人之所未發,實為我國當代大師級人物之一。


─寫於《季羡林佛教學術論文集》封底─


 


 


/開仁.寫於2001-12-23


2010年2月27日 星期六

由安般念進入止觀修習的堂奧



由安般念進入止觀修習的堂奧


 


 


一、修習止觀的重要性


據了解,現今西方佛教的狀況,是以南傳與藏傳佛教為主力的,他們對於西方人的影響,遠超北傳的漢語系佛教。我想理由是多方面的,其中無可否認的是,北傳佛教在西方的化區,局限於華人的社區,無法進入西方人的主流社會。另一方面,或許與修行方法的熟練也有些關係,因為不管是南傳或是藏傳的僧侶,對於修行的方法,均有非常好的一套操作步驟,反而是北傳的僧侶對此無法正面回答的佔多。這是值得省思的。


三學的理論大家都懂,可是真正有魄力將此轉換成自己經驗,或是作為安身立命之道者,實在不多。戒定慧,是佛法的核心,所以對此須要先有親身的經驗,才能將此經驗來度化眾生。印順導師曾說:要對佛法能生起感動與震撼,才能讓自己洗心革面,也因為擁有這些體會,才有辦法令眾生對佛法生起感動與震撼,這是很實際的。


有人說台灣佛教展現的是慧學的特色,泰國等呈現的則是戒學的嚴謹,這些觀念,若就經論而言,慧學是要有戒與定為基礎的,才名為真正的慧學。研究經教、重視思想等,不能代表慧學的完整內涵。印度古德們,一生人也許只著作一本書而已,但是這卻是他們親身印驗的精華,不是光是推理而成。目前學術的研究走向,很多是值得我們省思的。因為在佛法中,說唯「教、證」二體,是佛法延續的主要動力,尤其有「行法有情」的實證者,更是勝義正法的住持者。


世尊說,身為出家人,應做一位「法住者」!簡單說,就是能安住止觀的修習者(經的用語是「內心的寂止」)。這裡點出一個重點就是,如何將知識轉換成經驗,答案就是「修習」。而這修習的內容,也即是戒定慧或稱為止觀了。另外,亦可明白說,凡所研究的佛法理論,目的無非即是為了要達到對法的證入。而這過程,就要靠修習。


此次的禪七主要是以「安那般那念」(或稱「出入息念」)為主軸,教導的方法以「坐、行、站」三威儀為主。著重於調身、調息與調心的入門步驟。至於心理應有的建設,我想聖嚴法師的一席話最有鼓動力量──「把身交給蒲團,把心交給方法,把生命交給龍天護法!」


 


 


二、實際操作的前方便


南傳佛教雖然重視止觀的修習,不過對於調身的方法,不如北傳乃至藏傳般的關切;北傳有七支坐法,藏傳則有八支坐法。這次的禪修,前方便的運作,是以天台七支坐法為主。


這些調身的方法,有助於內心由粗轉細的調適,同樣的也會讓禪修者起座時由細到粗的適應。所謂七支就是:一、結伽趺坐,二、挺腰含胸,三、雙手結印(或放在膝上),四、雙肩收鬆,五、下巴內收,六、舌頂上顎,七、眼臉下垂。


依上述的七個次第調身後,再慢慢的左右前後的搖動上身,入座時由大至小的幅度緩緩擺動,找出身體最平穩的定位點。一旦完成了這些步驟,身體就不再動了,再者即從頭到腳一步步地放鬆,一直到遍全身每個部位都進入自然與輕鬆的狀況為止。


最後,可以作三次的深呼吸,開始專注於呼出與吸進同樣接觸的部位上,也就是攝取息的相,這就是要正式修習「安般念」的所緣相了。


上面所談的,是以「坐」威儀為主的,至於「行」與「站」則須另外說明。所謂「行禪」,方法有很多,但是就安般念來說,在心還在散亂掉舉時,先把注意力往腳下部觀察,特別是與地面接觸的觸覺上。只管接觸,不進一步推求其感受。有的人若已經可以專注於息的接觸部位時,在行禪時同樣可以但注意息,不必定要往下部觀察了。


而「站禪」主要是對治當我們坐得太累時,可以由坐姿轉到立姿來修安般念,方法與坐姿一樣,故不須特別說明。


修習任何業處,有兩種心境非常重要,一是恭敬心,二是歡喜心。對一個老師或是其所教導的方法,首先必然要生起恭敬心,法從恭敬中求,傲慢的心,佛法是不能入心的。再者,是歡喜心,若心對方法存有歡喜與好樂之心,必定會全心投入於法的體驗,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學習,與被迫的心境,截然不同。


 


 


三、安般念的修習方法


在《清淨道論》(以下簡稱《清論》)中,有四十種業處的修習方法,其中有的業處只可以成就「止」,所以稱為「止業處」;惟有兩個業處是例外的,那就是「安般念」及「四界差別觀」,因為它們都含蓋了止與觀的方法。後者不是這次禪修所採取的方法,所以略而不談。至於安般念,則應該詳細地說明完整的修習方法與操作的步驟。


首先,必須先了解安般念與其他業處不同之處,及其本身的殊勝之處。《清論》有說:一切業處的切入方法,不外乎「見、聞、觸」三者,而安般念是以「觸」為其特色的。簡單說,修習安般念的方法,第一步就是要專注於:(1)出息(2)入息(3)出入息接觸的部位。尤其鼻端下及上嘴唇(一般言「人中」)對息出入的接觸部位,有些人的感覺是一個點,有些人是整個人中部位,沒有一定。不過,要留意的是,注意觸點,絕不是去觀察它的「硬、粗、重…」等的特相,要不然,會成為四界差別觀的方法了。


安般念的所緣是息,初學者不應該刻意勉強不換腿,因為通常當初學的專注力不是很強的時候,往往都會被身受影響了息的所緣。因此,寧可換腿,將心一直放在息的所緣上,使所緣清晰明朗。


回到之前所設問的「安般念的殊勝功德是什麼」?這裡可以分兩點來說:第一是「隨時隨地可修」,它不像其他的業處需要準備或特別找一個所緣境來修,如遍禪中的土遍處,它一定要有曼陀羅;不淨觀則一定要有屍體等,而出入息,是每個人都與生具備的,隨時隨地都可以作為用功的所緣。第二是「寂靜」,世尊讚嘆出入息念的寂靜功德,主要是因為它的「相」寂靜,「禪支」也寂靜(後者是每個業處都有的功德,但前者則未必);換句話說,由始至終出入息的所緣都是寂靜的。因此二因,它成世尊特別稱讚的方法。


《清論》在闡述安般念時,非常重視「正念」與「正知」的培養。將息繫於接觸的部位上(經中說是「繫念在前setting up one’s memory in front」),久而久之,自會專注一處,這是「正念」的培養;再者,倘若可以清楚知道出入息之長短等的特性,則稱之為「正知」的內容了。


 


1、《清淨道論》的七個步驟


接下來要說的是怎樣修?修習安般念,於經中說要到「阿蘭若(或稱空閒處、樹下、空澤等)」去修。獨處閒居,首要目的其實是為了遠離五欲的干擾。凡夫的心,很難不被五欲所牽,生死輪迴的習慣性(放縱五欲),與止觀的修習是背道而馳的。性空法師曾說:「修習止觀也是一種習慣。」由此觀之,要成就出離五欲的止觀修習,一定要先棄捨五欲的染著習慣。而世尊在經中以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到空閒處去用功。


有些人可能會疑惑說,修菩薩道的人不能離開人群,要是修習止觀一定要到空閒去的話,不就違背菩薩心腸嗎?智者大師有說:修習止觀的人發心可以分為十種,而菩薩雖然暫時遠離人群,可是不捨念眾生,為眾生、為無上菩提而勇心追求成就五種神通,來利益更多的眾生;相對的,要有神通,至少也要有根本定為基礎了。禪定於菩薩道還是受到重視的。


《清論》的安般念,有十六特勝的說法,不過,此次要講解的是與天台六妙門相近的七種方法──「數、隨、觸、止、觀、還、淨」。從「觀」為始,是毘婆舍那的修習,之前皆屬於奢摩他的修習。


第一,是「數息」。在經中世尊所開示的安般法中,沒有數息這個次第。然而,後代論師為了更有效地讓散亂心重的眾生進入安般念的學習,多設了一個數數目的步驟,以隨順的意義來說,是不會妨礙安般念的修法的。數息,就是數號碼。依有經驗的老師說:數目最好不少過五,以不超過十為限。在緬甸有人提倡數到七,因為代表七覺支;有的提倡八,表示八正道。這都沒有定論。要注意的是,方法以息的進出一次數一,重複地數。息的進出莫使造作粗細,隨順自然。不過,要是散亂心,抑或是掉舉心重的話,可迅速的數,數了幾遍將所緣相捕捉回來後,就可恢復原本的自然數。另外,於此階段,不要求在數的過程中不摻雜少些的妄念,主要要求行者用心踏實地數,數目脫落了重新再來,一遍又一遍的練習。雖然說是數數目,也要留意安般念的數息不是以數目為所緣,因為所緣終究是以出入息接觸的部位為主,簡單說這其實就是「正念」的培養;倘若能清楚分辨息的進出,這即是「正知」的運用了。


第二,是「隨息」。這時候的「隨息」,與第三的「觸」是不能分開來說的,因為心的專注,就放在進出息重疊的觸點上。這個過程細分有「隨息、長短息、全身息」。現就「隨息」來說,承繼上述數息的基礎,當直覺數息能不被中斷的進行到十五至三十分鐘後,表示息已經開始穩住了,於此即可放下數字,而只注意出入息。在這裡必須知道息的初中後,但是並非隨息的初中後而進出,只守於人中的部位,如守門員一樣,但知曉有人進門、有人出門,其經過的整個過程,都一目了然,注意力依然守在門口的地方。這時候,息的所緣相會逐漸清楚,「所觸之處」或稱所緣的範圍,會因個人而有不同的感覺,有的人是一個點,有的範圍較大,行者於此勿須造作而故意改變它的大小,但知將心扣緊所緣上就是了。


進一步的是「長短息」。當學習「隨息」可以達到十五至三十分鐘不被中斷時,行者檢查息的穩定後,可以開始進一步操作「長短息」。這裡所說的長短,不是指整條息的長短,而是觀察經過接觸點上時間的長短而定,目標依舊是息進出重疊的部位。由此會更清楚息的相。


再來,是「全身息(或稱遍身息)」。全身息也可稱為一切身,英文是whole breath,就是整條息的意思。此處的專注力,放在出入息經過人中的部位,從開始到結束,換句話說,即是明了息的初中後。息經過接觸點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要清清楚楚,如火車經過隧道一樣,守門人但知道火車經過洞口的初中後,如此綿綿密密的專注,則不會被妄念所切斷,這就是全身息了。


由於從「數息」與「隨息」的整個過程,不曾離開同樣的接觸點上(亦可稱為息觸),所以第三個的「觸」,簡單說就是遍佈於「數、隨、止」之中,故不須另加敘述。


第四,是「止息(或稱止身息)」。當心能正念正知於「全身息」時,心與息為一境,寂靜如處虛空。當所緣微細到轉成「意門轉向」中的「法所緣」後,似相(nimitta)或稱禪相的即會於所觸之處出現。開始的時候,似相彷彿還會晃動,實際上是心念在動,所以只要加強心的專注,強念強慧,相會逐漸地穩健起來。《清論》形容此階段為幼稚定(不穩定的定),行者可依循七種方法,在生活上的一切威儀中,保護此定力,使它越來越堅固,直至抵達安止定。


由「息」轉成「相」,是安般念最關鍵的地方,不過,這並非脫離了息,而實是氣息與相達到結合一體的情況,把念頭放在相上而已。這個時候開始降伏五蓋,逐步會生起近行定,乃至安止定。有一點亦須留意,當似相的出現,先不去觀察它的顏色及特相,純粹安住在相上就對了。《清論》對相的保護,也介紹了七個方法,安止善巧也說了十種,這些因時間的關係,皆略而不談了。


在修止的過程中,行者的息會隨著內心的調和而愈來愈細膩,甚至於會很快就感覺息不見了。《清論》說:息的不見,只有七種人,一是潛在水中的人,二是胎兒,三是無想天人,四是第四禪天,五是死人,六是色無色界天人,七是滅盡定;若不是其中的一種,則必然要加強正念與正知的力量,讓息相重新提起來。有經驗的老師說:息不見了,心莫急躁,應回到原來的座位上,省思剛才息最後出現於接觸點上的情形,繼而將心隨之調細,慢慢的息就會再次繫念在前了。安般念的特色,修的越高,息就越細,乃至不見;而其他的業處則不一定,有的是以相的越明顯,才表示為越高的境界。


 


2、修「止」到「觀」的修習進路


「數、隨、觸、止」屬於止的修習,「觀、還、淨」則是觀的修習。《清論》中的止觀,完整的是以「七清淨」來說明,一是戒清淨,二是心清淨,三是見清淨,四是度疑清淨,五是道非道智見清淨,六是行道智見清淨,七是智見清淨。後五者為「觀」的內容與次第。《清論》稱此五者為慧體,前二者為慧根。慧體依慧根而生長(如《清論》說行者要從三摩缽底出來後,才能作名色的觀察),而慧體與慧根又必然是依附在慧地的基石上才能萌芽。這裡的慧地,就是「蘊、處、界、根、諦、緣起」的內容,是作觀前「遍問而熟知」的依據。由此觀之,聞慧對於修觀的重要性了。以五根來看,修止「信根」最重要,而修觀則是「慧根」為重點了。


觀的內容,第一是見清淨。這階段最主要的就是辨識名色二法,確定何謂名色。換句話說,也即是一般所說的「自相觀」。《清論》所說的自相,一定要觀察名色法的「相、味、現起、足處」,才能真正徹底的掌握名色。所謂「色法」,就是四大及其所造色;所造色共有二十四種,但其中的十種因為不是真實法,故不需要去觀察的。對於所造色,說法有些差異,於此略述之。至於「名法」,則有八十九種心、五十二心所,及三類的唯作、異熟、速行心。


修行者會因為基礎的不同,所以切入的方便也會出現差異。如「純觀行者」,他只要有近行定,即可以色法切入毘婆舍那觀;而「止行者」,則會以安止定,直從名法切入來作觀。


《清論》稱見清淨為「如實見」。這是透過定的基礎,對名色作分析所得來的知見,縱然說這種知見還是屬於聞慧的內容,可是這個時候的行者,已有能力體會到名色是眾緣的和合而成,其中沒有有情或是補特伽羅。


觀的第二個內容,是度疑清淨。之前見清淨雖然已有能力分析名色的集聚相,但卻極為容易落入大乘所言的「分析空」,甚至於有的還會落入斷滅見。因此,在見清淨的基礎上,更立度疑清淨。


《清論》說:「以把握名色之緣,而越度了關於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疑惑所建立的智,名為度疑清淨」。知道了名色的和合相,更應了解其生起之緣,明了生從何來,死往何去的內在因素。度疑清淨,主要是帶出「有業報而無作者」的正見,唯有法而無一常恆不變的補特伽羅。對於色法,其知道現世的色法源自於「業生色、心生色、時節生色、食生色」。其中的業生色,為最初之色法生起,了知它由過去世的無明造作(同於「行」)所留下來的餘勢而產生。由此推之,即可明了現世及來世的業生色,也是如此的。


至於名法,也一樣要觀察其生起之足處。從這尋根探源的追究中,可以剔透有情三世相續不斷(斷見)、剎那不常(常見)的內在動力。也由此,明白「此故彼」的緣起法則,此緣性的法爾如是(《清論》將緣起歸納為「同一之理、差別之理、不作為之理及如是法性之理」)。成就這樣的觀智,《清論》稱其為「法住智」、「如實智」、「正見」、「小須陀恒」等。


第三個觀的內容,是道非道智見清淨。從見清淨及度疑清淨而來的正見、如實智見,必然會引發要求實現向於解脫的真實欲求。了知辨別道與非道之間所建立的智為道非道智見清淨,欲求完成此智的行者,先應以「聚思惟」的方法觀而行瑜伽。至此,行者有時於色、有時於名,思惟而提起無常、苦、無我的三相(lakkhaNa),次第行道而完成修慧;此外,行者亦可以「色的七法」及「非色(名)的七法」提起三相思惟諸行。因修習無常、苦及無我隨觀智之故,行者得清淨智而到達了思惟智的彼岸。


之前未有而現在生起,現在既有轉而消滅,以緣及剎那二種而觀生滅,則將會更加明了四聖諦與緣起的種種「理」和「相」。對於這樣明了諸諦及緣起的行者,了知諸法的未生而生,生已而滅,其常新、短暫,猶如日出之時的露珠、水上泡、水之痕跡、電光、幻、陽焰、夢境、旋火輪、海市蜃樓、泡沫、芭蕉等,至此便通達了變易壞滅之法的生與滅,證得了名為「生滅隨觀」幼觀智,從此他便稱為「初觀者(Araddha-vipassako)」。


行者在「幼稚觀(taruNa-vipassanAya)」開始作觀的階段,將會生起十種觀的染(vipasanUpakkilesA),即:光明、智、喜、輕安、勝解、策勵、現起、捨及欲,此染對於已得通達的聖弟子、行邪道者及放棄了業處的懈怠者是不會生起的。對於有善巧、經驗、覺慧的行者,光明等(非道)生起時能夠以慧分析與審察,不為所動搖與擾亂,如此則脫離於染而行於正道的觀智,即為道非道智見清淨。


行者至此,它確定了苦、集、道三諦。於見清淨確定了「苦諦(或稱名色)」,次於度疑清淨確定了「集諦」,更於此道非道智見清淨確定了「道諦」,如此即以世間之智而確定三諦了。


再者,第四個觀的內容是行道智見清淨。從八種智達到頂點(sikhappAttA)的觀,以及第九的諦隨順智,是名為行道智見清淨。此即:生滅隨觀智、壞隨觀智、怖畏現起智、過患隨觀智、厭離隨觀智、欲解脫智、審察隨觀智及行捨智的八種,再加上第九的諦隨順智。


最後,是智見清淨。智見清淨,是謂四道智。轉入於道智之前的「種姓智」,它既非行道智見清淨,也不是智見清淨所屬的範圍,但由於入觀流,因此也稱它為觀。因能更改種姓,故名為「種姓智」。種性智在世間定是為轉換欲界種姓為色、無色界種姓,但在出世間觀智階段,則是轉換凡夫種姓為聖者種姓,是出世間心路中的第一個轉向以涅槃為所緣的心。


到了智見清淨,行者已經實無任何可再造作了,因為所應作的,都曾在隨順智為最後的觀生起時已經造作了。以遍作、近行及隨順的三隨順智各自之力,消滅了覆蔽諦理的廣大黑暗,他的心不入、不住、不信解、不著、不執、不縛於一切諸行之中,只有離去、退縮、不轉,如蓮葉不著水相似。因此,這時候對他來說,一切相所緣(nimittArammaNa)以及一切轉起所緣(pavattArammaNa)的呈現都是障礙。隨順之末,更以無相、不起、離(有為)行、滅、涅槃為所緣,越凡夫種姓,而入於聖者種姓,這是觀的最高點、不再退轉的種姓智。因此,再由種姓智轉入於四道智。道分四種,也即須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及阿羅漢道的四道智,此即名為智見清淨。


至此,已完整詮釋觀的主要內涵了。


(按:觀的內容,主要依據開印法師〈『清淨道論』的修觀次第與頓現觀〉《第三屆兩岸禪學研討會論文集》2001年,頁3361。)


 


 


四、自勉與共勉


依據《清論》所說,修習安般念,的確可以漸次的圓滿止與觀。七天的禪修,要完整的介紹有關《清論》止觀的內容,在時間上是不充裕的,我也只能就初學認識整體止觀觀念上,作粗略的講解而已,至少以後有興趣者可以有一依循的足跡,乃至有一操作的方法可以自己慢慢練習。


修習止觀,要數數修習,要讓它變成自己的習慣性,如此才有辦法熟能生巧。末世的眾生,要追隨一位有經驗的善知識來學習止觀,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在聞慧的部分,對止觀的理論與方法,必定要先有非常熟稔的累積,如此一來,則避免重蹈很多不必要的冤枉路。


最後,我想以個人多年參學的心聲,與大家來共勉。參訪善知識,或說向一位禪修老師學習時,有五點值得留意的:第一是須先知道禪師的專長。第二是先放下自己曾經學過的方法,投入於此階段禪師所教的新方法。第三是莫學了新方法,而貶抑以前的方法。第四是跟隨的善知識,一定要留意其師承與經論的依據。第五是任何一位善知識,皆應看作是眾善知識的其一,而非唯一。依我看,其實要親近善知識,還得要有福報及善因緣才行。希望大家好好珍惜每個階段的學習,用心完成出家人住持正法之責任!


 


(開仁於2001/11/310禪七中聽開印法師開示的感想)


 


2009年12月22日 星期二

從思想面談僧伽教育



 


   

        在僧伽教育的搖籃中,今年六月份已滿足七年的歲月了,個人對於此類異於世俗教育的方針,不管是從思想層面的考慮,或是反省過去在教育機構生存過的經驗,讓我內心對真正教育的活水源頭,起著相當的探索心境,把我從單純受教於人,或好為人師種種經驗的交涉中,感悟到許許多多的真實理念。我相信,縱使沒有資格探究僧伽教育的活水源頭,可是那份二千五百五十五天的生活經驗,應該還是有些微參考價值吧!


 


    印順導師基於觀察到太虛大師教運革命失敗的根本原因,自誓畢生從事著作講說,將用心安放在思想的建立,完全打從最基層的教育開始,不再為空中樓閣般的運動而感到滿足,步步為營而踏實紥根,一心從思想的改革來完成那遠大的理想。


 


    這類從思想著手的方法,極像世尊教導眾生從正見為起始的修道理念,因為有正確的知見,才有辦法導正身口意三業的清淨,才有能力談修證啟悟。在經論中,我們看到世尊的教育方式,就是這麼簡單的週而復始。


 


    話雖說行為的導航以正見為先,然而內在有力的鼓動細胞,確是在準備過程中,所不可抹煞的前提,這是極抽象,也是極為重要的內在因素。在我的觀察來說,要談教育,絕對不能但從學生的成果、外面的表現來決定教育本身的成敗,因為這與世俗教育的方針,沒有什麼不同。要談僧伽教育,就要懂得觀察自己或是學生的內心,有沒有能夠培養起相應佛法的思想,若沒有,一切的表面榮譽,不過是虛幻的滿足而已,這類思想經不起考驗,而且會浪費資源,與世俗的教育──利益交換(交學費換文憑),沒有兩樣。


 


    思想,它雖然包含知識的層面,但卻不能僅止於此,因為鸚鵡學語,也能瞞天過海。克實而言,知識是建立思想的第一步,再者是誘發內在的種種善心生起,才是關鍵的。如何說?舉例來說,假如今天我為人師長,在訓導一位學生的過失時,不應該但有表面的處罰,因為這跟用世俗手段處理世俗教育一般,算不上是佛法的真正教育。真正的教育,是在與其勸戒的過程中,誘發其內在的慚愧心,讓對方生起改進的念頭,這才算是佛法的教育。


 


    教育有沒有成效,端視外表(言行舉止)是無法判斷的,唯有在其產生離惡向善的有力知見後,才有資格談僧伽教育的成功。教育本身不是權威,所以它沒有恐嚇,它更沒有勉強。它,來自於自然流露的展現,來自於由證出教的無盡經驗。


 


    當然地,先不說內在的轉變層面,光是真心接受教育的習氣都不容易改正,何況談盤腿修證呢!學理不成,會容易為自己尋找無盡的借口,來補償自己不足的缺失,更會虛偽的掩飾自己的自私,大談相似佛法的理想。其實,不管您怎麼包裝,有經驗的人,一看就透,因為表面的風光,無法隱藏三業大用的氣質,這股修道的氣質相應於離欲、捨、滅盡。


 


    現代人用錢來換取氣質,用虛榮來填補空虛,這就是世俗的教育了。相對的,佛法的教育完全是反向的思考,如:若學生一聽到師長宣佈事情就自動發心處理,一聽說眾生有難就念念迴向,一遇到佛教受辱即護航捨命,…我想,不必為這群學生打分數,絕對是教育成功的實例。


 


    我看過學生為了分數不擇手段,為了畢業與院方起衝突,為了文憑寧可放棄自己的尊嚴,…這先不說學生本身的問題,這種教育成績,才是僧伽教育要極其懇切深入反省才是。


 


    僧伽的教育,不應該追隨世俗利益交換的方式進行,因為縱使給您實施一百年,我想佛教的人才還是無法培養出來,勉強說或許可以造就幾個成績好的優秀學生,卻難於比照前人的偉大功績。


 


    世尊的教育,不在乎表面的成果,但重視誘發內在去惡從善的培訓,因為一旦修證有成,就有能力自化一方了。


 


    僧伽教育是培養僧格的教育,它不只有知識層面,更含蓋生活的點點滴滴,它有高尚的宗教情操,也有順應世俗的廣泛接引,教育的本身,沒有形式的局限,因為從理性到感性,從生活到盤腿,所有的語默動靜,都有提升僧格的潛在動力,話說白一點,就是如世尊所言的八正道就是古仙人道一樣,它不只是盤起腿來才思惟的義理,其更為生命的全部。


 


    思想的建立是改變世俗習氣的起始,沒有了正信,就沒有正知,沒有正知,就沒有正見了。相信佛法能夠讓自己重生,這應該就是轉化生命質量的開始了。僧伽教育,從思想改革做起,應該是亙古不變的理則。


(開仁寫於當學生的年代)